第五十七章_鸩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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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

 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。

  楚弗唯毫不留情地咬回去,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,却依旧没卸下力道,不甘示弱地反击。

  津液掺杂浅浅的腥甜,舌尖唇齿都沾染艳红,却不肯在缠斗中败下阵势,直到双方耳根都发热微红。

  一吻结束,喘息不停,她和他的瞳仁都在灯下颤动,映出气息不定的彼此。

  楚弗唯愤愤地瞪他。

  “干什么?”韩致远轻舔嘴唇伤口,失笑道,“是你咬破了我。”

  他对她尖利的气话发恼,故意用力咬疼了她,哪想到她更为狠辣,直接让他破了道口。

  她恨声:“你活该。”

  “为什么生气?”

  “你管我。”

  “非要这种口气说话么?”

  “我们不是一直都这种口气?”

  没错,她和他从小争斗到大,都是牙尖嘴利的口吻,甜蜜黏糊才不符合人设。

  拼尽全力争得上风,不管不顾地刺伤对方,再风平浪静握手言和,重复永无止境的开战和休战。

  长久以来,她和他既是盟友、又是对手,始终站在天秤的两端,保持精确的对等地位。

  没道理萌生爱情却变了。

  “明明是你从头到尾自说自话,莫名其妙找上我,要跟我合约婚姻,现在又自作主张发来协议,二话没说就让我签字。”

  楚弗唯尝到唇边血液,她伸出指尖,抹开那丝红,冷笑道:“韩致远,你该不会真觉得我脾气很好,你说什么,我就得干什么吧?”

  是他来找她合约婚姻,又是他越过合同界线,流露潜藏许久的爱恋,待她沉溺其中,他再甩出一纸冰冷协议,让她眼看着他孤独赴险。

  这大抵是真不把她当有感情的人来看了。

  “让你不要去,你会说不行,不能放下集团责任。”

  “要跟你过去,你会说危险,不能将我置于险境。”

  正是料到他滴水不漏的解释,她才会燃起怒火,不愿配合独角戏。即便他是出于善意,但她依旧感到憋屈。

  “你们这些人真厉害,好话让你们说完了,不接受就是矫情不懂事,但你们给过别人选择的机会吗?”

  “是不是内心觉得自己特深情、特伟大,只身一人去直面危险,将生的希望留给爱人,自己都被感动坏了吧。”

  但凡他提前跟她商议此事,而不是直接掏出协议,她都不会如此冷嘲热讽。

  以爱为名的过度保护,何尝不是一种道德绑架,丝毫不顾被留下来那人的感触。

  “一味地付出和牺牲,根本不在意另一半的想法和感受,将对方视为弱者或被照料者。”

  “你不该结婚的……”楚弗唯停顿片刻,落寞地垂眸,“算了,奇怪的是我,是我不该结婚才对。”

  “或许有人喜欢扮演这种角色,搞一些骑士和公主的把戏,满足你们潜在的保护欲,单纯是我走错片场罢了

  。”

  如果婚姻是利益的联结,至少双方该势均力敌。她原本以为,他将她当做旗鼓相当的对手,认为她应对危机的能力不比他差,拥有陪他冲锋陷阵的实力。

  搞半天,他的潜意识,仍然把她放在被保护的位置,才会毫不商量地做出这种决定。

  楚弗唯的语气无波无澜,她在阐述中重整状态,收回鲜活的愤怒及哀意,平稳的情绪却更让人不寒而栗。

  那是真空般的万籁俱寂,如同被抽干生存所需的氧气,任何声音都得不到回应。

  韩致远呼吸一紧,心脏像被人捏住,带来窒息的痛,又像被蚁群啃咬,带来电流般酥麻的战栗。

  此刻,他脑海中萌发胆大包天的妄想,宛如被巨剑劈成两半,又在破灭中获得新生。

  那是一个他曾经不敢想的念头。

  “我没将你当做弱者。”

  韩致远握住楚弗唯的手腕。

  “我只是……”他将她的手放到鼻尖嗅闻,用脸去贴她的掌心,低声道,“觉得你比我强,即使没有了我,也能过得很好。”

  楚弗唯一愣。

  毕竟她的选择远比他多,她有温暖的家人、亲密的朋友、可靠的同事,离开他在燕城过得不错,仿佛他在她的生活中可有可无。

  他不认为自己在她的世界中有多重要,从小到大是他将她视为寄托,不自知的信仰。

  即便两人相恋,他偶尔都会怀疑、斟酌,没准她只是头脑一热,被荷尔蒙或多巴胺卷入爱情漩涡,等清醒过后就不再留恋地抽身,恢复沉着从容的模样,像是夏令营结束的状态,或者高中毕业的时刻。

  他不敢奢望,能在她的人生里变得深刻,谁让都是他追逐她更多。

  但他错得离谱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韩致远眼眸透亮,“原谅我?”

  他的眼神温驯,用脸颊蹭她的手指,展现难得一见的顺从。楚弗唯发现韩致远狡猾至极,他平时装得高傲疏离,关键时刻却会示弱,尤其喜欢拉扯她的手指,诱导她触碰他衣衫外的皮肤。

  脸颊,脖颈,喉结,耳垂,手臂,他不常主动出击,却频频引她上钩,好似将探索的权力交到她手里。

  “你认为原谅很容易?”楚弗唯咬牙,抽回自己的手,磕绊道,“……没有实际行动,就干巴巴地说?”

  “那我也没办法。”他道,“毕竟我一无所有,不是骑士和公主,而是奴隶和奴隶主,没什么能给你的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这真是毫无诚意的道歉。

  “怎么办?”韩致远瞧她气得瞪眼,眨了眨眼睛,冷不丁道,“我好像毁约了,而且想再毁一次。”

  他心痒难耐,见她显露隐怒,竟也觉得可爱。

  “你约法三章的时候,想好惩罚措施了么?”

  楚弗唯来不及作答,便落入紧密的拥吻,尝到他带着伤痕的嘴唇,浅淡的甜。

  他呼吸似雾,弥漫的水气,双

  臂紧箍住她,没有方才的凶狠,却依旧毫无保留,掠夺她唇齿间的空气,仿佛只能用此等方式缓解内心悸动。

  韩致远只觉胸腔内满溢情愫,唯有不管不顾地倾泻给她,才能在腾腾热烈中确认生命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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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旖旎缱绻,耳鬓厮磨,两人呼吸彻底紊乱。

  楚弗唯被他亲得脸热,嘴上却不依不饶:“避重就轻,你这是什么道歉态度。”

  “这也算实际行动吧?”他喉结微动,“突然想起来,好像还有没给你的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韩致远目光闪烁,无声地挪开视线。

  他没有作答,反而扭过头,留下侧脸的线条,露出凌乱领口中的锁骨,颈侧是脆弱的要害,莫名让她蠢蠢欲动。

  “我发现了,你有问题。”

  下一秒,韩致远察觉她撞了过来,脚下一个踉跄,就被摁进沙发。

  好在富有弹性的靠垫缓解冲击,后背落在柔软之中,他见她理直气壮骑上来,点评道:“真粗暴。”

  她意味深长:“你不就是想被我强迫。”

  他说,他觉得她没有他,依旧能过得很好。

  正因如此,他才不敢暴露自身渴望,总是围绕她的欲念,像溺水的人抱紧浮木,既不愿放手,又怕压得太沉,仅有的栖身之处崩塌。

  楚弗唯压在他身上,伸手去扯他的衣领,像在节日里拆礼物的小孩。

  衬衣扣子被缓缓解开,露出柔韧的腰腹线条,那晚他藏匿于毛毯之下,让她无法窥探他的面貌。

  现在则不一样,客厅窗帘紧闭,光线充足,一览无余。

  她都未曾伸手抚摸,他的肌肤就变烫,燃起急促的火苗。

  灯下,韩致远被楚弗唯的慢条斯理折磨得受不住,有种难以启齿的仓皇和狼狈,致使心脏狂跳。他下意识摁掉主灯,四下瞬间昏暗起来,只有朦胧微光,照出家具轮廓。

  不愿被她看到他的失态,掩耳盗铃地关灯,想遮蔽身体变化。

  然而,她总是出人意料,将他搞得一团乱,蛮横又霸道。

  窸窸窣窣后,温暖柔软的衣物落下,猛然罩在韩致远脸上,携带她的味道和温度。

  当他反应过来后,热血噌得上涌,思绪在绮靡中混沌,再也难捱浑身燥热。

  晦暗中,他只觉轻盈的雪拂过脸侧,她的话语如微风,沾染花蕊芬芳,甜蜜又邪恶。

  “惩罚就是,让你的意志力溃散,最好难受地哭出来。”

  会不会哭,他不知道,但自制力确实溃散了。

  倘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,他在今晚拥抱暖春,驱散寒冬的肃杀,恐怕没有比这更美好的。一直以来,他总是担忧春日离去,午夜梦回是她平静转身,唯恐二人告别,再次退回初冬,短暂缠绵都是他一厢情愿。

  直到她隐含薄怒地爆发,句句浸染情意,丝毫不逊于他心中的那团火。

  现在春日从天而降、向他而来。

  微凉的白雪彻底融化,涓涓溪水绵延,带来灼灼燥意,逐渐蒸腾而去。

  迎风的柳条垂落,肆意地照拂树干。绵绵春意,令人喟叹。

  韩致远眼尾忍得泛红,不住地亲吻安抚她,直至雨霖霖、风平息。

  屋里静谧,唯留水声。

  良久后,他想像往常般帮她清理,不料刚伸手,却被她拦住。

  韩致远诧异侧头,却发现她贴上来,待听清挑衅之词,瞬间心脏震颤,感到热意翻滚。

  她漫不经心地倚着他,来回拨弄他的手指,懒倦又挑剔道:“这就算没给我的?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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